2018年5月9日 星期三

#13 加尼葉歌劇院


對巴黎的城市印象,是如何被形塑的?竟能如此自然地引導我的遊歷。

那些挑起我好奇心的種種線索,是從哪裡來的?竟能在我眼中點亮地圖上這許多位置。

除了電影、小說與廣告平時所灌輸的內容,好像還有一個資訊來源,來自意識的更深層,對我輕輕地說,去吧,去那裡吧……

啊,是中學的美術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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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什麼?你不知道加尼葉歌劇院?」在地的朋友聲音高了好幾度,震驚非常:「不是大家高中美術課都有學過加尼葉歌劇院嗎?你看,我們經過多少次了!怪不得每次叫你看,你都一臉冷漠。」朋友愈說愈激動。

這位朋友每次遠遠看到加尼葉歌劇院時,都會興奮地指著跟我說,「你看,真的好像一個蛋糕喔。」但在我看來,整個巴黎的奧斯曼建築都很像一塊一塊四五層樓的蛋糕。那歌劇院並不怎麼特別。

但想我中學時,是很認真上美術課的。
正是美術課本字裡行間的那個權威的聲音,帶我去見了羅丹、見莫內。但我真的不記得,當年有沒有提到加尼葉……老師,如果你有提過的話,真的很抱歉。

然而加尼葉歌劇院(Garnier Opera House),真是令我大開眼界。那天從十點開放就進去,直到十二點逛完出來,扎扎實實兩個小時邊參觀邊聽語音導覽,我沒有一刻感到無聊。

我還在裡頭使用了廁所解了大便,整個人身體輕鬆,心頭充實。


1860年當歌劇院剛開始招標的時候,據說共一百七十幾家送件。在這第一階段審核中,加尼葉在其中的表現僅排第五。然在第二階段共七位決賽者之中,加尼葉最後黑馬一躍,掄元得標。

一位評審評論道,加尼葉的作品在第二階段「出色地表現了簡潔、清晰、邏輯性、還有他壯麗堂皇的設計」,又,「於劇院的公共空間、聽眾席、舞台的設計極為精彩,其完成度相比其第一階段的創作,有可觀的進步」。其努力與苦心可見。


歌劇院的建造過程中有無數個他專注於細節的故事。

加尼葉從十幾種大理石中挑選出他認為最合適的顏色與素材;他親自委託其他傑出藝術家們,以鑲嵌、壁畫、油畫、雕塑等多種手法,一同來打造「屬於這個時代的風格」的設計。

詩歌與神話,即以各樣美學形式具像出來,俯拾皆是。



 


主梯廳,有如女人裙襬的弧度,揉合溫潤大理石的質感,其嫵媚渾然天成;









處處可見阿波羅的豎琴,以及象徵酒神的花果草樹的意象;



月亮廳與太陽廳,分別以蝙蝠與貓頭鷹對比蠑螈、以銀燈對比金燈;





大交誼廳中四座藝術女神的鍍金塑像,「文學」手執紙卷與筆,「舞蹈」掄著鈴鼓,「音樂」提把豎琴,「戲劇」持握一副面具,各顯不同神情,身姿綽約。


參觀時我兩耳戴著導覽耳機,手上不停拍攝著種種宏偉富麗與精雕細琢。
當下那空間,與置身其中的人們渾然一體。不至媚俗,不感擁擠,亦不製造權威下的生冷與疏離。眼中所見各樣的象徵與符號,如此均衡與對稱。

最令我感到深富趣味的,是加尼葉大膽替換掉希臘神話中代表音樂的Orpheus,而使用了阿波羅的神諭祭司Pythia, Oracle of Delphi,作為進入主梯廳前的迎賓雕像。


來聽歌劇,也是來看人生如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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